行走江蘇濕地城市丨我們在濕地生活:候鳥印記
2023-05-25 17:04:19 來源:央廣網
央廣網鹽城5月25日消息(記者王姝姝)“把保護區域圍起來不就好了嗎?”當被問及該如何保護一塊濕地時,江蘇鹽城條子泥景區的攝導丁劍明想了想,他說:“我們的管理從不是封閉的,而是開放的,候鳥、人類、自然和諧共生。”
丁劍明所在的景區位于東臺條子泥濕地,這里是中國第十四處世界自然遺產地,填補了中國濱海濕地類世界自然遺產的空白。條子泥作為“候鳥加油站”,因勺嘴鷸、小青腳鷸等珍稀鳥類而聲名遠揚。
聚焦濕地之美,持續展現中國推進濕地和生物多樣性保護方面取得的成就,展現新時代濕地保護的“中國答卷”,5月24日,“生物多樣性之美——‘濕’意盎然的生態答卷”網上主題宣傳“行走江蘇濕地城市”首站采訪活動走進鹽城。此次活動由中央網信辦網絡傳播局指導,江蘇省委網信辦、江蘇省自然資源廳主辦,鹽城市委網信辦、蘇州市委網信辦、新華報業傳媒集團·中國江蘇網承辦。
(相關資料圖)
活動首站來到了條子泥濕地,央廣網記者將鏡頭聚焦濕地之上的一群守護者,深刻感受濕地保護工作背后的故事。
條子泥濕地的“鳥浪”(央廣網發 李東明 攝)
成長記錄:生物多樣性保護,成為全球案例、中國樣本
“攝導”這個職業并不常見。“攝導就是攝影師導游,我會帶著攝像、科研團隊拍攝各種鳥類,提供每月的候鳥信息。”說著,丁劍明從車里拿出一本筆記本,“每年什么時候會來什么鳥,在哪個點位我觀測到了多少,我都會記下來。從數量的增長,我也真切感受到生態越來越好了。”
條子泥景區與其說是景區,不如說是畫上了一道彩虹的海堤。每天,丁劍明都會開著巡邏車在海堤之上往返。而他第一站總要看看條子泥“720”。
“‘720’得名于它的面積為720畝。”丁劍明介紹,這個固定高潮位候鳥棲息地可以在漲潮時,為各類原本在灘涂覓食的候鳥提供臨時落腳點,供它們休息。
“這是一個退漁還濕項目,幾年前改造完成。盡管‘720’與灘涂只有一堤之隔,但改造完成時大家心里都沒底,鳥會來嗎?”丁劍明回憶,“那天漲潮了,小型鸻鷸類已經沒法在灘涂上著陸了。在我們眼巴巴地觀望時,耳邊突然響起‘嘩啦啦’的聲音,那是上萬只鳥來了!那是‘鳥浪’!”
那一天,上萬只候鳥飛翔的聲音,深深印在了丁劍明的記憶里。如今,條子泥“720”已經成為全球生物多樣性保護的中國樣本。
條子泥濕地的候鳥(央廣網發 丁劍明 攝)
為避免拍攝、觀鳥等行為打擾到鳥類,丁劍明常常會跟攝影師和觀鳥人說“不”,“不能再往前了”“不能航拍”……作為一名攝導,他的工作除了帶人們尋鳥,更重要的是保證人與鳥保持合適的距離。
當被問及為何不將濕地封閉管理,杜絕人為干預時,丁劍明給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答案:“我們希望大家來看、來拍,希望看到攝影師、觀鳥愛好者、研學親子家庭,希望通過記錄、科普、宣教,讓更多人關心鳥類、熱愛自然。”
“我是漁民的兒子。我小時候,經常會有海鳥停歇在漁船上,不管大的小的,我們都叫它們‘矮鷗子’(音譯)。”丁劍明笑了,“現在我基本能叫出每一種鳥的名字。孩子們也知道了原來咱們這里有勺嘴鷸、小青腳鷸、黑腹濱鷸這么多小鳥。只有你愈加了解它們,才會愛上它們。”
在當地人心中,保護與發展并不矛盾。人們保護鳥類的同時,鳥兒也在治愈人類。
條子泥濕地(央廣網發 李東明 攝)
候鳥記錄:漫長的等待中,定格瞬間成為永恒
凌晨4點,李東明已經踏上了前往條子泥景區的路,他要去拍一場日出。于他而言,這個點出門再正常不過,用他的話說“每天的日出都不一樣。”
“今天這個太陽不好看,像個蛋黃。”生態攝影師李東明推了推老花鏡,細細翻看一早的收獲,接下來,他要去沿著灘涂拍鳥了。“這片灘涂就是我最大的財富。”
拍鳥十三年,他最喜愛的候鳥就是勺嘴鷸。“小小一只,嘴巴像個勺子,網友叫它‘干飯鳥’。”提及勺嘴鷸,李東明有說不完的故事,記錄了勺嘴鷸在國內的線路是讓他最驕傲的事情。“拍久了,越來越有感情了。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看它的出生地。”
作為生態攝影師,他除了日常拍攝,還是科研人員的“眼睛”。因為常年扎在條子泥,許多候鳥剛到條子泥,就會立刻被他發現。李東明總是第一時間打電話告知科研人員或是幫助他們一起計數。
2020年9月,他曾經和科研人員等,在“720”觀測記錄了1150只小青腳鷸。要知道,在之前資料中,全球小青腳鷸擁有量不超過1000只,條子泥的觀測直接打破了全球紀錄。
黑嘴鷗(央廣網發 孫家錄 攝)
相比勺嘴鷸,另一名生態攝影師孫家錄更喜歡一種乍看憨憨的候鳥——黑嘴鷗。雖名叫黑嘴鷗,但進入繁殖期的黑嘴鷗會“戴上黑頭套”,變身“黑臉鷗”,通過換羽增強魅力,在條子泥求偶生子。
“目前是黑嘴鷗的繁殖期。黑嘴鷗是在鹽城出生的候鳥。”這段時間也是孫家錄最緊張的時候,“景區特別成立了巡邏隊。不是防人是防麋鹿。”對于這些大腳丫的饞嘴鄰居,孫家錄又愛又恨。“黑嘴鷗棲息在鹽蒿地里,這也是麋鹿的美食。但麋鹿一旦進入就會踩壞鳥蛋。很可能導致黑嘴鷗以后都不來了。”考慮到麋鹿也是一級保護動物,巡邏隊往往選擇用揮舞紅絲巾、吆喝等方式“嚇跑”它們。
“第一年認識黑嘴鷗的時候,那批雛鳥長大了、‘翅膀硬了’,跟著鳥群飛走了,我還很難過。但換個思路,這也是鹽城戶籍的珍稀鳥類飛出去了,我很自豪。”“明年見”成為最好的道別。
為了拍鳥,家住鹽城東臺市區的孫家錄退休后,駐扎在條子泥。有時回家和家人短聚,一聽到鳥群來了,不會開車的他立馬買車票趕來。按快門將瞬間的精彩記錄下來,但瞬間的背后是漫長枯燥的等待。“冬天經常手都凍僵了。要等鳥放松,以自然的狀態自己走進鏡頭。可能等5、6個小時,最后也就拍5分鐘。”
鷸蚌相“遇”:一只鷸被文蛤夾住了腳(央廣網發 孫家錄 攝)
斗轉星移,他們遠遠守望,用漫長等待讓瞬間成為永恒,用執著守候講述分別與愛同為一體。
科研記錄:晃動的鏡頭后,初心使然堅守亦然
“最好不要現在來找我們。”在灘涂尋找科研團隊時,北京林業大學生態與自然保護學院的郭佳博士發來消息解釋,“我們走到灘涂深處了,你們過不來。”
近年來,鹽城東臺條子泥的灘涂上來了一批又一批的專家學者和年輕人,這些科研團隊致力于生物多樣性的研究,為環境保護貢獻著科技的力量。
直到太陽快落山時,灘涂上兩個“小黑點”才慢慢向岸邊移動。郭佳和同學穿著下水褲,扛著腳架,深一腳淺一腳走來。
郭佳的家鄉在蓬萊,那里有碧海沙灘,所以第一次見到條子泥的灘涂時,她傻眼了:怎么灰撲撲的,全是泥呢?在真正認識這片土地后,郭佳感慨,這里的底棲生物太豐富了,候鳥眾多,和家鄉真的不一樣。
“我們經常扛著單筒高倍望遠鏡下灘,站在灘涂觀察記錄各種鳥類。”說著輕巧,其實郭佳和同學們一站就是一個半天。“有時候是數鳥,有時候是觀察它們的狀態做記錄。”
科研是枯燥地重復一個環節,年輕人們卻從中找到了一些“小快樂”。
提到候鳥,郭佳打開了話匣子,“我喜歡的候鳥可太多啦!我們有時候還會偷偷給小鳥取綽號。蠣鷸就叫‘小胡蘿卜嘴’,因為它嘴巴遠看像胡蘿卜。灰斑鸻的翅膀下長出黑色繁殖羽,我們就叫它‘腋毛怪’。”
手機里晃動的畫面是郭佳的寶貝,她眉飛色舞地講述著她在觀察的鳥低頭吃了什么、吃了多少,她可以從它的糞便中測到什么,美其名曰“為小鳥計算卡路里”,看看它營養是不是跟得上。
郭佳記錄的灘涂上的灰斑鸻(央廣網發 王姝姝 制)
科研課題并不容易,除了課題本身,也難在自然環境變幻莫測、危險重重。即使是春天的灘涂都能把人凍得哆哆嗦嗦。有時候,郭佳也會因為各種不順利偷偷掉眼淚,因為遭遇陷入泥潭而感到害怕,但轉身的一瞬間,這些新青年們卻又迎著風、唱著歌為彼此鼓勁。
代表著科研新生力量的新青年們在前輩們的帶領下,一代一代、一年一年,前赴后繼,他們抬著頭迎風而上,擦干淚后的歡笑化作勇敢的歌,他們落筆時心無旁騖,在灘涂上續寫科學的夢想。
條子泥濕地作為鹽城黃海濕地的重要組成部分,是東亞-澳大利西亞候鳥遷徙線路上的關鍵樞紐,是全球數以百萬計遷徙候鳥的停歇地、換羽地、越冬地和繁殖地。我們看到海浪在條子泥的灘涂上畫出線譜,這群記錄者化作跳躍的音符,乘著海風而來的候鳥俯瞰而歌。他們透過鏡頭,感受海浪澎湃,他們記錄飛翔,與萬物同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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